(资料图片仅供参考)
我家是比较典型的主干家庭,姥姥姥爷与我和父母同住。外出求学之后,每次假期回家我的一大重要任务就是陪老人。但这次回家,我却觉得姥姥姥爷越来越“陌生”了。最明显的表现就是即时记忆几乎完全丧失。一顿饭没吃完,姥爷已经对着同一道菜把“这是什么”问了我三遍。他还会忘记起床后该穿什么衣服,忘记刚刚上过厕所。于是我们只能一遍遍回答他的提问,一次次强调起居细节,无时无刻不关注着老人的一举一动,生怕有什么闪失。而姥姥的表现则是没来由的猜疑和“不讲理”。我回家的这几天,她已经因为找不到身份证和工资卡,怀疑是有人偷走盗刷了她的退休金而发了很多次火。无论如何解释身份证是她自己收在家里却忘了地方,不是被人偷走,她也不相信。二老还都表现出不同程度的智识衰退,我按照与同龄人交流的习惯和他们说话,有时候他们就听不懂了,我只能放慢速度、提高音量,尽量说简单的句子。
姥姥姥爷今年都85岁,按世卫组织年龄划分标准,属于高龄老人,并且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阿尔茨海默病早期症状,即使已经用药物控制,疾病和衰老还是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断渗透进他们的身体,改变着他们的行为和思想。而面对这一切反常我也常常不知所措。
本来我应该多花些时间陪他们说话聊天,但我已经找不到我关注、他们又能听懂的话题了。二老年轻时的同事朋友大多都已故去,实在找不到能说话的人。我能给他们找到的唯一娱乐,就是在电视上点播《闯关东》《大宅门》这样的老电视剧——他们甚至很难对快节奏、新面孔的新近影视作品产生兴趣了。我尝试安慰自己,至少这样他们不会太无聊,也没有摔跤磕碰的危险。可内心仍然不安,我觉得自己做了与那些为了让孩子不哭不闹就丢一个手机过去,其他撒手不管的父母一样不负责任的事。但想来想去,除了和他们坐在一起看一会儿电视,不咸不淡地聊两句情节,我实在不知道我还能做什么。
曾经我以为,对老人衣食起居的具体看护,也就是“老有所养”,消耗大量人力物力财力,是养老面临的最大考验。而精神上的陪伴则容易得多——与老人待在一起,这不就是陪伴吗?但现在我发现,真正的陪伴绝没有这么简单。要想达成“老有善养”,让老人过得舒心,我们就必须了解衰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并掌握与衰老的人交流相处的基本技能。我们需要修炼足够的耐心面对他们一次次的遗忘,需要学着安抚他们毫无征兆就爆发的情绪,需要摸索不讲道理的时候怎么哄怎么劝,需要考虑在原有的社会关系凋零之后如何重新为他们获得社会支持。
这一切不是将老人送到高档养老院就能解决的,因为再专业化的技能培训也无法全面地触及照顾过程中人与人之间细微的互动。我们可以通过“购买服务”来免于承担具体的照护任务,但我们永远无法逃避的,是我们与老人之间亲情的羁绊。养老养老,养的绝不仅仅是“高龄老人”这个概念,而是与我们血浓于水的长辈。如果说“老有所养”的答案是衣食无忧,那么“老有善养”的答案则一定要求晚辈回答好“如何与‘老去’的‘亲人’相处”这个具体而实际的问题。
在养老这个问题上,我们似乎总是走得慢了一点,家庭和社会都尚未准备好照顾老人到九十多岁甚至一百岁,以致现在还处在努力实现“老有所养”的阶段。但如果我们能同时“超前”关注到“老有善养”的需要,多做一点针对衰老的观察和研究,把对于衰老更科学更准确的认识慢慢普及到社会中、渗透到养老体系建设中,未来是不是就能更从容一点呢?
毕竟当我们面对衰老时,也是在与自己完整的生命周期对话;当我们谈论养老时,也是在考虑我们希望将如何被赡养。而面对已经老去的亲人,认识衰老更是我们晚辈必须尽快完成的功课。但愿这个假期陪姥姥姥爷的过程,我也能认真上做好这个功课,认真感受衰老,真正懂得“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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